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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3章 第 223 章


伯爵府位置不错,  但宅子着实不算大,如今府上人多了,便显得拥挤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个姐姐出嫁多年,  但她们的闺阁是一直闲留着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少津成婚晚,住的是西边那套珞瑜院,  院里厢房少,  庭落不大,只栽了棵桂树,  砌了一方石桌和几墩石凳。

        杨时月道:“一来,珞瑜院着实窄了些,  往后二弟他们身边要添几个人手,只得安排住在府外,  未免不方便。二来,等叙哥儿开蒙了,  自要为他留个清静的书房,  这也该打算了。扩建院子、移居别处这样的事,  总不好等二弟、二弟妹他们来开这个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裴少淮了然,在这长幼有序的世道里,  少津作为弟弟,张口提要换个地方住,若是下人们不明事实,乱传出去,对少津名声是有损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若是以讹传讹,  说成了要分家,那就更不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时月,还是你想得周到。”裴少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再者,咱们南下这几年,  一直都是二弟妹帮着母亲,操持府上的大小事务,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如今咱们回来,她处处敬着我这个大嫂,有事便问我的主意,是个好相处又有本事的。”杨时月说道,“愈是这般,愈是不好拘着二弟他们。倒不如趁莫家搬走这个时机,把府邸重新捯饬捯饬,这府邸大了,事也就多了,两房各担一部分,岁末合一合账目便可,叫二弟他们能够自在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少津和陆亦瑶都不是等闲人,总要给他们多留些空间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重修府邸、划分院落不是件小事,工程量可不少,杨时月这才专程找丈夫一起商议。

        买下莫府后,先是布好风水,该拆的拆、该修的修,庭院修好了,再是添置各类家什物件,最后才是拆掉墙头,合成一个府邸。

        前前后后,怎么着也要个一年半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明白夫人的意思,就按夫人说的办,父亲和祖父祖母那边,我去同他们说。”裴少淮应道,他往杨时月身边靠了靠,揽住妻子道,“功夫别安排得太紧,免得累到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杨时月摸到丈夫的袖子沾了雪水,冰冰的,嗤道:“你还好意思说这个,最不会照料自个的就是你,一忙起公务,平日叮嘱的全忘光。”起身去给裴少淮拿了套干衣裳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两口子私下议好后,没过两日,便把买莫家宅子的事跟大家说了,事情就此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陆亦瑶为这事,还专程过来,向大嫂表了一番谢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布设风水、设计院落景观的时候,小南小风和叙哥儿也参与了进来,小南喜好亭阁,小风要留住横穿的活水小溪,叙哥儿想种几株石榴果树,大人们皆满足了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院落设计讲究的是写意,裴少淮并不精通,参与不多,倒是帮着取了几个名,譬如“忆南亭”、“松风水阁”、“青朴居”等等。

        飘飘大雪压枯枝,唯有墙头南梅生。到了冬至这一日,虽是天色沉沉,寒气逼人,但伯爵府里热闹非凡,四处热气腾腾。

        杨时月安排了家宴,陆亦瑶善于烹道,亲自下厨做了各类点心、佳肴,一家人吃吃谈谈,一派融融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风取了一枚雪玉糕,小咬一口,满脸美滋滋。

        雪玉糕以熟芋碾碎,过筛成细面,添加松仁、胡桃仁碎,和为馅料,再以熟糯为皮,包裹馅料,外头滚上一层糖末,因形似雪玉而得名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才咬了一口,小风便把糕点放下了,托着腮望着窗外落雪,面露惆怅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杨时月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好吃的糕点,不知意儿在武昌府能不能吃到。”原来是想意儿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份多愁善感,很快也感染到了小南。

        也对,小南小风一岁多些便南下了,是和意儿一块长大的,在闽地的时候,逢年过节,两家人都是聚在一块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年的冬至,纵使伯爵府里更热闹了,但于小风而言,还是有些不习惯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裴少淮听闻后,轻声哄道:“等后院荷池里的冰融化了,京外渡口的河水流起来,意儿他们便快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真?”小南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爹爹何时骗过你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半月前,武昌府那边上奏,言说已经开始清算田亩,要赶在开春前把侵占的田地归还给农户。这么算下来,来年三四月的时候,燕承诏一家差不多也该抵达京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雪冬至天寒寒,携酒会友正当时,那个高冷孤傲的燕缇帅,远在南边,不知今夜能不能找到人与之同饮。

        或是单手一壶酒,一跃上墙头,对夜独自饮?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番画面,裴少淮忍不住笑了笑,自斟一杯,一饮而尽,心中想的是,这算是与燕承诏饮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夜,裴少淮已经约好,与少津、几位姐夫,还有言成、言归,一同找个雅静的地方聚聚,难得大家都在京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有杨时月、陆亦瑶两个操持伯爵府,林氏贪得一份闲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段时日,林氏常往林家那边去,无他,侄孙到了说亲的年纪,她这个当姑奶奶的过去帮着张罗一二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府里,林世运的正妻蒋氏头已半白,身子较年轻时圆润了许多,此时正乐呵呵地取出婚书,递给林氏,笑得皱纹都浅了,道:“这是梁家那头送来的八字,我去庙里算过,和路儿很是相配,这门婚事很妥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已去梁家相看过,显然对这个准孙媳十分满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蒋氏又道:“自打当了官家的差以后,路儿他祖父是忙得脚不离地,他父亲又年年南下出海,所幸他还有你这么个能耐的姑奶奶,替他仔细张罗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世运听了裴少淮的建议,大儿子林远继续出海行商,二儿子林遥则北上与鞑靼们做买卖。

        与鞑靼交易不为挣钱,甚至在亏钱,这是替朝廷办事,用贵重的珠宝首饰从鞑靼贵族手里换取驽马,一来可以麻痹鞑靼贵族,二来可以为大庆换来优良的马种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家因此成了官商,林世运在北直隶苑马寺里当个小官。

        要嫁给林家长孙的梁家姑娘,是京都大兴县人,是家中嫡长女,其父在保定府任一知县,门第并不高。

        梁知县与裴秉元有些交情,林氏便知道了这么位梁家姑娘,牵绳说给了侄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嫂子满意便好。”林氏道,“以林家现下的光景,侄孙又有秀才功名,在这京都城里,若想够一够那高门大户,其实也是能够得到的。只是我觉着,高门大户嫁个庶女入林家门,心思未必单纯,容易家宅不宁,我便消了这个念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氏接着道:“还是梁姑娘好,梁知县的头一个孩子,家中不甚富裕,却是富着教养大的,知书达礼,办事周全,那回随我去樊园参加六艺会,面对恁多的公子小姐,她依旧端端大方,这样的性子,实在难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林氏看来,娘家现下要的不是攀高门,而是娶个知书达礼的,能管得住家,教养好后辈,林府才能一步步继续往上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若是借着裴府的名头,帮着林府与高门联姻,届时林家的财、裴家的权,都会被人算计。

        蒋氏识字不多,却识得这个理,打趣道:“就数大妹你眼尖,无怪能找着两个这么好的儿媳,无事一身轻,如今你只怕是日日在府上睡大觉也无人来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到林兴路的秀才功名,蒋氏又道:“林家子孙个个送去学堂,这么多年来,唯有路儿考出了些许名堂。他上回秋闱落了榜,受了挫,把自个锁在房里,被你大哥狠狠训斥了一番,说‘一口吃不成胖子,只能慢慢来,你若是急了,只能是打脸充胖子’,又说‘有这时辰苦恼,不如多琢磨琢磨你表叔的文章,别人求都求不来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糙理不糙,可见林世运、林氏这对兄妹,想法是有共同之处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聊完侄孙的婚事,林氏问道:“大姐那边,近日可还曾过来撒泼?”

        蒋氏叹了口气,道:“他们这两口子就不曾停过,来来回回总还是那套话术,大姐夫六十的人了,竟跑到你大哥的衙门里,闹着要世运给他捐个官当当,只要答应他就不再来闹了,你大哥气得直接雇了两个人把他架回去……”蒋氏摆摆手,道,“今个儿是欢喜日子,不提这些了,你记着提防着些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家当年只是小富,林家大姐嫁了个穷秀才,以为能过好,谁成想嫁错了人,这是个没什么本事却自视甚高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更令林家匪夷所思的是,大姐竟也能和他过到一起,以亏待了自己为由,变着法子从娘家要银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林氏叹气,道:“都这把年岁了,还是不消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冬至一过,转眼便是腊月。

        裴少淮在考功司忙忙碌碌,只觉时日过得尤其快。

        腊八这日,裴少淮散衙归府时,天色还早,他撩起车帘透透气,不经意间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,他叫停马车,正想追上去,那人却不知拐进了哪条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子匀兄在胶东任职,岂会出现在京都里?莫非是自己看错了?

        可那身影、步态太相似了,岂会这般巧。

        隔日,裴少淮让长舟去打听了一番,得知江子匀果真在京中——祖母辞世,离任守孝一年,出了春就期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裴少淮犹豫再三,还是写了帖子,让长舟送去,约江子匀茶楼一见。正是因为江子匀明知裴少淮在京,却不主动找他,甚至有些躲着他,裴少淮才会送这份帖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子匀兄还是那个子匀兄,不想给裴少淮添麻烦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茶楼里,热茶吐雾,雅间幽静。

        江子匀先到,裴少淮衙门耽误了片刻,后到一刻。

        昔日同窗好友,出身有别,志向无异,时隔七年再次相见,离别场景恍若昨日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过三十,江子匀已开始蓄胡,添了几分沧桑,还同从前那般瘦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年不见,淮弟风采依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作揖,裴少淮坐下,道:“子匀兄身在京都,亦知我从闽地归来,若非我那日偶然撞见,子匀兄打算一直躲着我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曾写好了帖子,却不好送出去。”江子匀面露惭愧,实诚说道,“江某一介守孝离职、等待朝廷复用的闲官,得知淮弟入了考功司,岂好这个时候约见淮弟,徒给淮弟招来诽谤攻讦?”

        一通话聊下来,江子匀的运气着实差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上任的地方并不算贫瘠,这些年,大功没有,小功却是不断,为民剿除了山匪,治理河沙,开拓荒田,政绩可圈可点。问题出在六年考满之际,老太太年纪大了,感了风寒,一直为孙子吊着一口气,还是没能熬过寒春。

        按规,江子匀离任一年,回乡守孝。如此,他积攒了六年的功绩,没能在考满的时候呈上去,甚至已经算到了他人的头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他守孝期满,朝廷复用,又是另一番光景,从头开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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