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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苦命女人


  王富贵加快了脚上的步伐,朝着春花离开的方向追去。

  虽然春花已经出来有一会儿了,可毕竟她此时还抱着孩子,也走不了多快。

  王富贵说话的工夫,四处寻找着春花的身影。

  老张家住在马头村,位于黄岩村的后边,这里背靠大山,出村的路只有一条。

  “嫂子,我可找到你了!”

  见到张春花的时候,她正坐在村口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,眼睛红红的。

  王富贵没有立刻走上去安慰,而是远远的站着。

  春花此时正抱着孩子,许是害怕自己的哭声吓到孩子,她只敢低声啜泣着。

  王富贵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人。

  论年纪来说,春花应该只比他大上个两三岁。

  可是生活的苦难却早早的降临到她的身上。

  王富贵的脑海里浮现出关于春花的过往。

  那时候他还没有傻,关于春花家的事情,他还是知道些的。

  春花刚嫁到黄岩村的时候,王富贵还去喝过他们的喜酒。

  春花的男人名叫李满银,那时候就是十里八村的街溜子。

  只是这件事只是本村人知晓,马头村的老张家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。

  更何况涉世未深,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张春花。

  说起张春花和她男人的缘分,还要从两家长辈说起。

  李满银的父亲和张大强年轻时候是拜把子兄弟,是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那种铁哥们。

  两人的老婆更是几乎同时怀孕。

  两人这就定下了约定,若是生下来的都是男孩或者是女孩,就结拜为异姓兄弟或者姐妹。

  若生下的是一男一女,就给两个孩子定下娃娃亲,算得上是亲上加亲。

  等到两人老婆临盆之后,正是一男一女。

  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,当时饭后茶余的约定正在被一点点淡忘。

  张家女儿张春花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,算得上是马头村的村花。

  而李家儿子李满银则是整日吃喝玩乐,不是今天偷了王家的鸡,就是明天撵了刘家的狗,在黄岩村那是出了名的街溜子。

  原本这两人是不可能有交集的,直到一次李老头到张家串门。

  陪同的李满银见到春花,便色心大起。

  又有两家两头子年轻时候的约定,李满银便整日里赖在张家。

  从此,马头村的田间地头,但凡是有张春花的地方,都离不了李满银的影子。

  村里人最擅长捕风捉影,李满银便成了马头村村民们嘴里的上门女婿。

  起初张春花还很害羞,可是架不住李满银那张死鱼都能说活的嘴。

  再加上村民们的调侃打趣,逐渐让不经人事的张春花对李满银产生了懵懂的好感。

  没过多久,春花加到李家。

  可是好景不长,李老头却因为一场意外,心脏骤停,离开了人世。

  慢慢的,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散步的谣言,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春花命硬。

  刚嫁进门,就克死了自己的公公。

  村里的闲言碎语不断,可是作为春花唯一的依靠,李满银不但不维护春花,反而将一切火气都加注到她的身上。

  用李满银的话来说,自己原本可以一辈子靠自己的老爹吃穿不愁。

  可是张春花的到来,直接毁了他啃爹的梦想。

  春花赌气回了娘家,张大强自然不愿意自己女儿被这样欺负。

  一来二去,两家的怨气越积越重,关系也越来越僵。

  至于李满银是什么时候抛下春花跑的,王富贵几乎是没什么记忆的。

  兴许那个时候王富贵已经傻了,不记得也属正常。

  “李满银,你这个混蛋……”

  王富贵还处于对往事的沉思之中,突然被一声痛哭声拉回现实。

  他连忙回神。

  此时的春花正对着山坳痛哭。

  “你这个王八蛋,自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,谁想过我们娘俩过的这都是些什么日子!”

  春花的声音几近嘶哑,满脸泪水的哭诉着。

  王富贵重重的叹了口气。

  原本他看春花一个人带着孩子,想让她自己待会儿,缓和一下情绪。

  可是没想到这女人越哭越凶。

  “这得是积攒了多久的情绪啊!”

  王富贵无奈的摇了摇头,很是心疼的走上前去。

  “嫂子,别哭了,你这样太伤身子。”

  “孩子太小,可别吓到孩子!”

  王富贵开口安慰。

  下一刻,春花却是直接扑到了王富贵的怀里,嚎啕大哭起来。

  看着伤心欲绝的春花,王富贵有些手足无措。

  哄女人,可不是他的长项啊!

  眼下,他心里有好多安慰的话,可是却感觉嗓子眼里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,硬是无法开口。

  过了许久,王富贵只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麻了,春花的哭泣声这才慢慢减弱下去。

  痛哭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声,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春花的疲态。

  看来是哭的没力气了。

  “发泄出来,有没有好点?”

  见到春花止住了哭泣,从自己的怀里离开,王富贵开口询问。

  春花闻言,点了点头。

  “嫂子,满银哥现在在哪儿?”

  “这么大的事,应该找他回来才是啊。”

  王富贵询问。

  情绪发泄完了,接下来该说正事了。

  “找他?上哪儿找去啊!”

  春花苦笑一声,腾出一只手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。

  “那时候我都即将临盆了,他出去游荡了几天,和外头的朋友一起吃了顿饭,回来就收拾东西说要去南方闯荡。”

  “我肚子也大了,拦也拦不住他,只好随他去吧。”

  春花想起这些往事,目光中满是无助。

  “富贵,姐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。”

  “赵二狗那个王八蛋,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。”

  “要是我爹妈再逼我,我就……”

  春花无助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抹狠意。

  “富贵,姐有件事想求你!”

  春花猛地从地上的大石头上站起来,吓了王富贵一跳。

  “嫂子,你说吧,能帮上忙的,我一定会帮!”

  王富贵一脸疑惑。

  “眼下我就有孩子这一个念想了。”

  “我想求你帮我照顾孩子,要是他们敢逼我,我就跳黄江。”

  春花毅然看向王富贵。

  王富贵顿时就傻眼了。

  他知道,春花说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
  她绝对是能做出这种事的。

  王富贵苦笑一声:

  “嫂子,那首歌是怎么唱的,没妈的孩子像根草。”

  “我可不会带孩子,孩子还得是跟着自己亲生妈妈的好,你不会想让孩子这么小就被骂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吧?”

  闻言,春花顿时就崩溃了。

  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再次决堤。

  看着痛哭的春花,王富贵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刮子。

  自己这嘴,怎么能这么欠呢?

  好不容易不哭了,结果自己三言两语,又……

  “富贵,要不是有孩子在,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啊!”

  王富贵叹了口气,再次安慰道:

  “嫂子,你放心,这件事让我遇上了,我就一定会管。”

  闻言,春花的哭声才小了一些:

  “富贵,眼下我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。”

  说着,春花将王富贵越抱越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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