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  你在担心什么？

“咦惹，你们是什么人！”

天内理子一见到他们二人，就后退一步，摆出了个防御的姿势。

一旁穿着女仆装的黑井美里连忙道：“他们不是坏人，是来护送您的……”

天内理子冷笑一声：“你看他们两个，一个染了白毛还戴墨镜，另一个明明是女孩子，却留着那么奇怪的刘海，一看就不是好人，一定是诅咒师假扮的！”

五条悟一把拉下脸上的墨镜，指着自己雪白的睫毛说：“你给老子看清楚，老子的头发是天生的！”

天内理子扫了一眼，发现好像真的是天生的，立刻有些心虚，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：

“连睫毛都染了！自恋狂！”

五条悟被她气的嗷嗷叫，正要扑上去踢她屁股，就被夏油杰一把拽了回来。

“悟，冷静一点。”

夏油杰的手臂有些发抖，声音也比正常低沉许多。

五条悟瞬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，立刻抛弃了天内理子，转头认真道：

“杰，你怎么了？是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
夏油杰无法对他言明自己心中的不安，只能苍白道：

“我没事，只是觉得这次的任务可能会比较危险，你能不能让五条家主多派一些人过来，一起护送她？”

“如果是连老子都对付不了的情况，要他们过来也没用哦。”

五条悟还是微微皱着眉，上下打量他，似乎在观察他的情况：

“你在担心什么？”

说的也是。

夏油杰垂下眸，想起记忆中那个强大的黑发杀手。

依照对方的实力，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没有胜算，但联手的话却可以试一试。

这种层次的战斗，其他咒术师根本无法参与，来了也只是增加无谓的牺牲而已。

最后，他哑声道：“我们尽快送她过去吧。”

-

他们刚一出门，立刻就被一伙诅咒师跟了上来。

好在这些人的水平都很一般，五条悟和夏油杰很快就把他们全部解决了。

往常他们出任务的时候，都是夏油杰担起和人交涉的责任，但是这一次，他全程都异常沉默。

五条悟试图探究原因，但不管他怎么询问，夏油杰都不愿意和他多说。

他百无聊赖，只能和旁边的天内理子聊天。

“你真的是自愿和天元同化的吗？”

“当然！”天内理子坚定道，“同化完成之后，天元大人就是妾身，妾身就是天元大人！”

五条悟嘴角抽了抽：“这种吞噬和被吞噬的关系也能理解的这么清新脱俗……”

天内理子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来：“你理解不了就不要乱说话！妾身生来就被选为星浆体，这就是妾身的使命！”

“喂，”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听别人的自称听的浑身难受，“你就不能不要自称妾身吗？真的很奇怪啊。”

天内理子立刻喷了回去：“那你也不要自称老子。”

“那是因为老子天下第一！”

一直在安静思考的夏油杰听到他的话，回神道：“悟，我也想说，你的自称什么时候能改改？”

五条悟嗖的一下跳到路边的消防栓上，指着自己的鼻子说：“如果有人能击败老子，老子就换个自称！”

夏油杰的心随着他这句话抖了一下。

“……算了，那你还是不要改了。”

他喃喃道。

这次有他在，悟总不会再被那个黑发杀手打的那么惨了吧。

五条悟还在和天内理子来回扯皮，话题散漫的溜到了旅行上。

“我们前一阵还去了海边冲浪，然后一起去滑雪来着。”

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，显摆道：“就在你兢兢业业的天天上课的时候哦。”

宗教学校是全年住宿制，当然也没有什么假期。

天内理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，小声说：“妾身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大海呢。”

“……哈？”五条悟震惊的看她，“不是吧？”

“是真的。”一边的黑井美里苦涩道，“理子小姐从懂事起就一直在宗教学校住宿了，没有机会出去旅行，当然也没见过大海。”

五条悟放下手臂，视线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扫了扫，叫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夏油杰：“杰，带她们去一趟海边吧。”

夏油杰的脚步僵住了。

他当然知道五条悟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。

天内理子，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女，她的生命还没有真正的开始，就要彻底的结束了。

天元大人的存在对于咒术界来说至关重要，甚至对于保护整个世界来说都至关重要。

没有了结界，普通人在被咒灵塞满的世界里，根本活不下来。

但这样沉重的枷锁，不该由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背负。

如果他不知道未来，或许会抱着和悟相同的想法，对她抱有怜悯之情，甚至可能会不顾一切的保下她的生命。

但现在，天秤的另一端，放的不是别人，正是五条悟自己。

虽然大家常常说，生命是平等的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。

但到了这种时候，夏油杰终于意识到了人类的虚伪，或者说，他自己的虚伪。

对于他而言，五条悟的性命，比他自己重要，比无辜的少女重要，甚至比所有人类加起来还要重要。

当被牺牲的祭品变成五条悟的时候，天秤就已经彻底失灵。

他沉默的站在原地，害怕看到天内理子期待的眼神。

他不能回头，不敢回头。

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。

熟稔的姿势，早已铭记在心的体温。

在此刻，重如千钧。

“去海边啦，杰。”

五条悟已经过了变声期，嗓音偏于低沉磁性，平时靠在夏油杰耳边说话的时候会让他耳朵发麻，但此刻却只剩下充斥整个灵魂的抗拒。

他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说：“不行，悟。我们不能去。”

为了挚友的性命，为了不让他踏上那条反派黑化的绝望之路。

他可以泯灭自己的人性，抛弃所有的良知。

他可以不去看身后少女的眼神。

尽管那眼神已经刻在了他心上，一笔一划，鲜血淋漓。

五条悟拉住他的手臂，把他拽走了。

夏油杰任由他拽着自己，有些恍恍惚惚的想，原来悟也是会避开别人说话的。

“杰，她要死了。”

五条悟盯着他，目光中没有任何责问的意思，只是单纯的疑惑：“所以为什么不能让她去？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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