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父亲的坟墓在哪儿？”探员问道。

  “那边。”琳达指了一个方向。

  他们一起走了过去，来到了一个深灰色的墓碑前，上面写着“齐达·休斯·伯尔格”。

  “所以你姓伯尔格？”

  琳达点了点头。探员一直观察着她的动作，但对方还是那副僵硬又笨拙的样子，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。探员都忍不住想用精神分析法了，奈何他用的实在不是很好，也没看出什么情绪。

  就在探员思考的时候，他的目光越过这块大的墓碑，发现后面还有一块小墓碑，而且这块墓碑上面也刻着“伯尔格”。

  他先瞥了一眼琳达，然后又问：“这是谁？你父亲的兄弟吗？”

  琳达摇了摇头，她说：“这是我的弟弟。”

  “哦，抱歉。”探员说，“他……他夭折了吗？”

  琳达点了点头，她说：“他有一种怪病，4岁的时候就死了。”

  “太可怜了。”探员赶紧在胸口画了个十字，然后说，“他会是主身边最可爱的天使的。”

  没想到这个时候琳达看了他一眼说：“你是基督教徒？”

  “是的，我来自英国，我是新教教徒。你听说过浸信会吗？”

  琳达摇了摇头，而探员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，而是接着说：“你妈妈那时候一定很伤心。真是个可怜的夫人。不过这地方也确实没多少人了，你们就没想过搬去市里吗？”

  琳达沉默不语。探员看着她——这个原本应该风华正茂的姑娘，看着就像具僵硬的尸体。如果不是她还在呼吸，还有体温，探员真的要以为她就是灵异事件的源头了。

  然后探员又想起进入小镇的时候的那个广告牌，他问道：“我看到小镇的入口处有个画着小丑的广告牌，你们这里有小丑表演？”

  “没有，”琳达说，“至少现在没有了。”

  “那就是以前有了？其实我对上个世纪的马戏表演还挺有兴趣的，可惜现在大多不让演了。我听说以前马戏表演在西海岸很火呢。”

  “以前镇子上确实来过马戏团，”琳达说，“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，我没有见过他们。”

  “他们是在你出生前来的吗？”

  “大概吧。我听说他们以前就是在那个小广场上表演，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，就没有再演了。”

  探员心道：关键来了。但他并没有立刻去追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而是说：“也是。这小镇没多少人，估计还是去市里演更赚钱吧……抱歉，我是个商人，有的时候就是会从收益的角度看问题。”

  琳达摇了摇头说：“你要是确实很感兴趣，可以去广场旁边的仓库看看，那里有一些他们留下的道具。”

  “道具？表演马戏的道具吗？”

  “好像是，但我也没去过，我妈妈不让我去。时间不早了，我要回去做钓竿了，你一个人去转转吧。”

  说完，琳达就往回走。探员和追猎跟在她身后，然后他们在一条路的尽头分道扬镳——琳达朝着老房子走去，而他们两个则转道去小广场。

  刚走到小广场，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。探员走过去，对布鲁斯说：“谢谢你们那天救了我们。不过你们不是说要回镇上吗？怎么还在这儿？”

  “我们的摩托车坏了，”肯特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说，“这里的路太难走了，还没开出去多少，车子就出了问题。也怪我们没有检修，现在只能等我的同事来给我送零件了。”

  “原来如此，不过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？”

  “那你又来这干什么呢？”布鲁斯反问道。

  “凯恩姨妈的女儿，就是那个琳达，说这里曾经有过马戏表演。我对这东西很感兴趣，于是就过来转转。”

  “他们是在这儿表演的？”

  “没错。琳达还说，他们把一些道具留在了这附近的一个仓库里，我正打算找找呢。别看是上个世纪的东西，但说不定有收藏价值，我准备去翻翻。”

  “你最好不是想偷偷拿走，”肯特推了一下眼镜说。

  “这没什么的。那马戏团都不存在了，这些东西也是无主之物，就算拿走一两件也不违法。再说，镇上连警局都没有……”

  探员当然是故意透露情报给两人，主要是现在他们两个状态都不佳——一个左手抬不起来，一个腹部有伤口。要是就这么闯进那个仓库，再被哪个惊吓盒子来一下，那就彻底凉了。

  倒是这个蝙蝠侠超人二人组，看上去没什么大事。按照这两个人谨慎又善良的性格，应该也不会去干什么特别出格的事，所以可能没有遭到恶性惩罚，状态比较好。由他们来探路，再好不过了。

  蝙蝠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，怎么可能看不出席勒的意思？所以他也没说什么，只是朝着探员指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然后就朝着那边走过去。

  这个广场其实不大，周围都是些商业建筑，看得出来以前都是卖东西的店铺。只有一个建筑比较特殊，没有橱窗和门面，看起来应该是个仓库。

  他们朝着那边走过去。那是一个略显老旧的木头房子，周围环境非常凋敝，灰尘也很大。布鲁斯率先走进了院子，不过肯特却挡在了他身前，用眼神示意他退后。

  探员还在心里想：看起来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和超人是和好了。不过也是，他俩哪有隔夜的仇啊，大不了就是打一架，打完也就好了。

  不过随后布鲁斯的举动有些出乎探员的意料，他根本没有让开，而是直接推开了门。

  好吧，收回之前的判断。探员在心里想，能让蝙蝠侠放弃自己的谨慎，也要做这种类似于赌气的举动，看来他俩还在冷战期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组队排这种副本，总不可能是为了在鬼突脸的时候把对方推过去吧？那可有点太恶毒了。

  布鲁斯打头走了进去，肯特紧随其后，探员也跟了进去，而追猎则留在门外望风。

  一进到房间里，探员就有些惊讶：这大白天的，屋子里怎么能这么黑？

  仔细一看才发现，这间仓库的所有窗户都被封住了，封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，简直是密不透风，连光都不透。不过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，楼顶漏了几个洞，有微弱的光线投射下来，因此才能看清东西。

  再继续往前走就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探员这才发现自己可能理解有误——这可不是留了些东西在这，这是把整个马戏团留在这儿了。除了会喘气的，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。

  首先第一堆就是被拆成零件的马戏团棚子，就是那种在游戏和电影里常常看见的、红白相间的圆形棚子。这种棚子早些年用的是木头柱子，现在堆放在那里的已经是一堆烂木头了。不过布料保存的倒还算完好，能看到顶棚波浪形的花边，上面还缠着一些灯带。

  另一侧则是一大堆的钢架，看着好像是走钢丝搭起来的架子，就是那种两边有个高塔，中间搭一根钢丝，有杂技演员在上面骑自行车什么的。

  这些东西后面就是自行车、独轮车、火圈之类的用具，还有一些绳索、鞭子之类的用于驯兽的东西。再往后是许多的大铁笼子，可能是用于关猛兽的，从锈蚀的状态来看，也废弃很久了。

  笼子的最后方放了两个大箱子。他们两个刚要走过去看，探员就出声提醒道：“别过去，用这个。”

  探员从旁边捡了个火钳——可能是用来点燃火圈的——递给了布鲁斯。布鲁斯看了他一眼，但没说什么，只是眼神撇过他一动不动的左手。

  探员知道蝙蝠侠肯定是看出来他左手情况不对劲，也猜出来他们可能是受到了恶性惩罚。不过问题也不大，毕竟探员有枪，而且诅咒没扎在他惯用手上，就算是万幸了。

  肯特不由分说地接过了那根火钳，缓缓地靠近了其中一个大箱子。那箱子没有盖严实，外面露出了一些布料，看着可能是演出的戏服。

  肯特把箱子盖子挑开，伴随着一阵灰尘腾起，吱呀一声，黑色的大箱子被打开。看到里面的东西，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。

  小镇的边缘，森林的尽头。凯特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，骂道：“我就知道不对劲，咱们出不去了。”

  “继续往前开呢？”彼得说，“前面说不定会有路。”

  凯特摇了摇头说：“进来的时候我都数过了，乡道一共开了26分钟零12秒，绝对不可能有错。”

  彼得略显犹豫，他说：“你到底在卫生间里看了什么？为什么一大早的就拉我往外跑？你应该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……”

  凯特猛然转头盯住彼得。彼得停下了话头，他朝上方的虚空看了一眼，然后说：“我知道，失去孩子对你来说是场可怕的灾难。可是凯特，我们不能再沉浸在过去了。”

  “你说要我陪你回老家，我也陪了。我放弃了芝加哥的大好前途，调来了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镇。你想要回你姨妈家，我也陪你回了，即便她对我的态度很不好，我也没说什么。可你现在又突然要拉着我走，这到底是为什么？”

  “你不信我们的孩子出事，是因为这个小镇是吗？”凯特冷笑了一声，她也抬眼看了一眼头顶的虚空，然后说，“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卫生间里看到了什么吗？行，咱们回去，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
  说完，她调转车头朝小镇开过去。半小时之后，她又重新回到了老房子里。凯恩姨妈正在后院鼓捣些什么，见他们两个重新回来，也没出来迎接，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们。

  凯特拉着彼得一路冲到了二楼，直接推开了凯恩姨妈房间的门，然后又推开了卫生间的门。

  彼得跟在她身后缓缓走入卫生间，入目所及之处，竟然比房子的其他地方还要腐朽凋败。

  而最令他震惊的，是那具躺在浴缸里的、穿着打扮和凯恩的姨妈一模一样的枯骨。

  此时，小镇的时间仿如凝滞。马戏团仓库的黑暗之中，那在暗中窥视之物，带着可怖的骇人气息，在众人脚下的阴影里一闪而逝。

  肯特收回手，灰尘逐渐散去，被打开的黑色箱子里，是一具穿着小丑服的男性干尸。

  而在众人都愣住之时，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，尸体缓缓动了起来。

  ?  ?放心，没有什么突脸的恐怖情节，主要还是惊悚加悬疑和推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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