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章:无声的较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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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婉儿那辆绿色吉普车卷起的尘土,仿佛过了好几天都没完全落下。她人虽然走了,但那种混合着香水、优越感和隐隐挑衅的气息,却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,缠绕在姜家坳合作社的院子里,更缠绕在凌霜的心头。凌霜照常忙碌,带着大伙儿抢建作坊,处理山货,但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,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,像山雨欲来前的低气压,沉甸甸地压着她。
她没等多久。就在林婉儿到访后的第二个周末,徐瀚飞回来了。这次他回来得比预想中早,周六一大早,天刚蒙蒙亮,就出现在了村口,脸色比上次回来时更显疲惫,眼下的青黑浓重,像是熬了几个通宵。
凌霜正在灶房生火做饭,听到动静出来,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,心里先是一喜,随即又被担忧取代:“瀚飞哥?你怎么……这么早回来了?厂里没事了?”
徐瀚飞把简单的行李放在院门口的石墩上,揉了揉眉心,声音沙哑:“嗯,任务提前收尾,调休两天。” 他目光扫过院子,看到新作坊又垒高了一截的墙体,眼神缓和了些,“进度不慢。”
“大家伙儿都铆着劲干呢。”凌霜看着他憔悴的脸,把涌到嘴边的关于林婉儿的疑问暂时压了下去,转身进灶房,“还没吃早饭吧?粥快好了,你先洗把脸歇会儿。”
这一天,徐瀚飞明显心不在焉。他跟着凌霜去工地看了看,但查看时有些神思不属,凌霜跟他商量窗户开多大,他“嗯”了两声才反应过来。下午,他帮着修理合作社那架旧风车,锤子差点砸到手指。凌霜在一旁看着,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。他这次回来,不像是休息,倒像是……在躲避什么。
傍晚,夕阳给山村镀上一层暖金色。凌霜和徐瀚飞刚从后山查看新引种的菌菇回来,正准备进院子,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吉普车引擎声由远及近。
两人同时停下脚步,望向村口。还是那辆半新的绿色吉普车,不偏不倚,正好停在了合作社院门外。车门打开,林婉儿走了下来。她今天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,款式更显腰身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妆,在这黄昏的光线下,显得格外醒目。
她看到并肩站在一起的凌霜和徐瀚飞,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媚又带着几分惊喜的笑容,脚步轻快地迎上来,声音清脆:“瀚飞?真巧啊!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!我正好来这边公社有点收尾工作要处理,想着离姜家坳近,就顺路过来再看看合作社的发展情况,没想到你也在!”
她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凌霜,热切地落在徐瀚飞身上,语气亲昵自然,仿佛他们是多么熟稔的老友。
徐瀚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眉头瞬间蹙起,眼神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意外和……烦躁?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,语气疏离而平淡:“林同志。是很巧。”
凌霜站在一旁,清晰地感受到了林婉儿那声“瀚飞”里包含的、超乎寻常的熟稔,也看到了徐瀚飞那一瞬间的僵硬和回避。她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。
“凌霜同志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林婉儿这才像是刚看到凌霜,笑着打了声招呼,目光却很快又转回徐瀚飞身上,“瀚飞,你也是回来看合作社的?你们这合作社真是不错,凌霜同志很能干啊。” 她这话像是夸赞,但语气里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,让凌霜非常不舒服。
“嗯。”徐瀚飞应了一声,目光低垂,看着脚下的泥土,没有接话。
林婉儿却仿佛毫不在意他的冷淡,自顾自地笑着说:“说起来,真是好久没见了。上次见你,还是……哎呀,得有好几年了吧?那时候你还在念高中,瘦瘦高高的,不爱说话。时间过得真快,这一晃,你都在这边扎根搞建设了。” 她语气感慨,刻意营造出一种共享过往的氛围。
徐瀚飞的脸色更沉了几分,嘴唇抿得紧紧的。
林婉儿又转向凌霜,笑容可掬,话却是对着徐瀚飞说的:“瀚飞,你还记得吗?小时候你去我家,我爸还总夸你聪明稳重,说徐伯伯教子有方呢。可惜后来……唉,世事难料。” 她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,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凌霜,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。
凌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小时候?去她家?徐伯伯?这些字眼,拼凑出的是徐瀚飞一段她完全陌生的、似乎还颇为优渥的过去,以及他和林婉儿两家匪浅的交情。这和她所知的那个沉默寡言、身世坎坷的徐瀚飞,仿佛不是同一个人。林婉儿是在刻意提醒她,她和徐瀚飞之间,隔着的不只是城乡的差距,还有家世、过往的巨大鸿沟。
徐瀚飞猛地抬起头,看向林婉儿,眼神锐利,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: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提它做什么。”
林婉儿像是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,笑容微滞,随即又恢复自然,带着点撒娇似的嗔怪:“你看你,还是老样子,一提过去就不爱听。好好好,不说了。” 她转而看向凌霜,“凌霜同志,你别介意,我和瀚飞家里是旧相识,好多年前的事了,就是随口聊聊。”
凌霜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,指甲却深深掐进了掌心:“没关系。” 她感觉到徐瀚飞的手在她身侧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想碰触她,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。
这场“巧遇”的寒暄,充满了无声的刀光剑影。林婉儿用看似随意的家常话,句句戳在要害上,炫耀着她与徐瀚飞共享的过去和优越的家世,试图在凌霜面前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。而徐瀚飞的沉默和回避,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印证,让凌霜心中的不安和酸涩疯狂滋长。
夕阳的余晖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交织在尘土里,气氛尴尬而凝重。
最后,还是闻讯赶来的姜大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他热情地招呼林婉儿进院坐,林婉儿婉拒了,说公社那边还有事,得赶回去。临走前,她又深深看了徐瀚飞一眼,语气带着刻意的关切:“瀚飞,看你气色不太好,在乡下工作辛苦,要多注意身体。有空……回省城的时候,记得联系。” 说完,她冲凌霜点点头,转身上了吉普车。
车子绝尘而去,留下院子里一片诡异的寂静。社员们面面相觑,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猜测。凌霜站在原地,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,脸上火辣辣的,屈辱、愤怒、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痛,交织在一起。林婉儿那最后一句“回省城记得联系”,像一把软刀子,扎得她生疼。
徐瀚飞脸色铁青,站在原地,半晌没动。他深吸一口气,似乎想跟凌霜解释什么,但看到周围社员们探寻的目光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,只低声道:“进去吧。”
整个晚上,合作社的气氛都怪怪的。吃饭时,没人说话,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。徐瀚飞吃得很少,一直低着头。凌霜更是食不知味,味同嚼蜡。她能感觉到徐瀚飞的目光几次悄悄落在她身上,带着歉疚和不安,但她没有回应。
吃完饭,徐瀚飞默默起身去收拾碗筷,凌霜则借口检查菌菇房,走了出去。她需要冷静一下。夜晚的山风格外凉,吹在她滚烫的脸上,却无法驱散心里的闷痛。林婉儿的话,像复读机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:“旧相识”、“小时候”、“徐伯伯”、“回省城联系”……每一个词,都在提醒她,她和徐瀚飞的世界,差距有多大。那个女人,如此轻易地,就用几句话,将她这段时间以来积累的自信和幸福,击得粉碎。
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徐瀚飞走了过来,在她身边停下,沉默着。月光下,他的侧脸线条紧绷。
“她……”徐瀚飞开口,声音干涩,“她父亲,以前和我父亲……共事过。很多年没联系了。” 他解释得艰难而苍白。
凌霜没有回头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丝颤抖:“嗯,看出来了,很熟。” 她顿了顿,终于问出压在心底的话,“她上次来,真的是巧合吗?你今天回来,她知道吗?”
徐瀚飞身体一僵,沉默了片刻,才低声道:“我不知道她会来。我回来,是因为……厂里最近有些烦心事,想回来静静。” 他避开了第一个问题。
烦心事?凌霜心里冷笑。是工作上的烦心事,还是因为这位“旧相识”林婉儿的出现而烦心?
“瀚飞哥,”凌霜转过身,直视着他的眼睛,月光下,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“我们处对象,是你情我愿的事。我凌霜是乡下姑娘,没念过多少书,家里也没背景,但我不傻,也不瞎。你有什么难处,或者……有什么过去,你要是觉得该告诉我,我就听着。你要是不想说,我也不逼你。但是,别把我当傻子糊弄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受伤后的倔强和清醒。
徐瀚飞看着她的眼睛,那里面有委屈,有愤怒,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他心慌的疏离。他急切地上前一步,想抓住她的手:“凌霜,不是你想的那样!我跟她没什么!她……”
“她什么?”凌霜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触碰,声音冷了下来,“她家世好,人漂亮,又在省城有体面工作,还是你的‘旧相识’。瀚飞哥,我从来没想过要攀附你什么,合作社是我们一起干起来的,你有你的路子,我尽我的力。但如果你觉得……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差距太大,或者……有了更好的选择,你直说,我凌霜绝不纠缠!”
说完这番话,凌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,她猛地转过身,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,快步朝家走去。委屈像决堤的洪水,瞬间将她淹没。她以为他们的感情经过考验,坚不可摧,却没想到,外来的压力还没真正到来,仅仅是一个女人的几句挑拨,就让她如此不堪一击。
徐瀚飞僵在原地,看着她决绝的背影,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。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孤独而漫长。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,心里充满了无力感和愤怒。对林婉儿自作聪明的恼怒,对凌霜受伤的愧疚,还有对眼前这混乱局面的烦躁,交织在一起。
他意识到,有些他试图回避的过去和现实,正以他无法控制的方式,汹涌地扑向他和凌霜,以及他们刚刚建立起的一切。这场无声的较量,没有赢家,只有刚刚开始蔓延的裂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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