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7章 虽然朕没有钱没有粮,但朕要搞一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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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国公府的书房里,灯点得通明,却照得人脸上发青。
徐弘基坐在太师椅里,手撑着额头,手指关节捏得发白。底下坐着郑三俊、张溥、赵之龙几个,连那个不大出声的徽商总商吴天行,也缩在角落的阴影里。
“好算计……真是好算计!”徐弘基猛地抬起头,眼睛通红,“用英国公来掌河漕!这巴掌,扇得是真响啊!”
郑三俊苦笑着:“没法子拦了。张之极是世袭罔替的国公,位份就摆在那里。皇上用他,咱们连个‘重用幸进’的由头都抓不住。”
“拦不住,就让他办不成!”张溥年轻,火气旺,一拳捶在茶几上,茶盏哐当一响。“河工漕运,哪一样不是吞金的兽?没了钱粮,他英国公就是个空架子!”
吴天行在阴影里幽幽地接话:“张先生说的是正理。这南京城里,苏松常镇,几大粮市的盘子,咱们还能说上几句话。把水搅浑了,不难。”
徐弘基眼神一闪,看向了郑三俊:“郑部堂,你是管钱粮的。辽西那边,祖大寿是不是快断炊了?”
郑三俊愣了一下,随即明白过来:“国公爷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加把火!”徐弘基声音发冷,“你以户部名义,行文各府县,就说辽西军情紧急,朝廷急调漕粮北运,让大家有个准备!我再让相熟的粮商一起放风,就说北边缺粮缺得厉害,今年漕粮只怕一粒也剩不下!先把江宁、苏州的粮价,给我抬起来!”
吴天行立刻点着头:“这个容易。市面上一乱,人心就慌了。粮价翻着跟头往上涨,看他们拿什么来平抑!”
“光涨价还不够。”赵之龙闷声说着,“淮北那边,流民越来越多。我看,不如……把口子再放开点。让他们都往南京来。皇上不是要救民吗?让他救!看他能变出多少粮食来填这个无底洞!”
张溥冷笑着:“好!我这就让复社的学子们动笔。一边写辽西将士饥寒交迫,一边写南京粮价飞升、民不聊生!让天下人都看看,这‘新政’搞出来的乱象!”
几条毒计,就这么在密室里定了下来。徐弘基长长吐出口气,脸上却没什么轻松样子。
“记住了,咱们现在不是硬顶,是让他知道咱们南直隶有多困难。想要稳住局面,就得靠着咱们!”
屋里的人互相看了看,都点着头。可心里都明白,这把火点起来,就由不得人了。
……
南京紫禁城,文华殿。夜已经深了。
崇祯正和张之极、卢九德、魏忠贤、秦王、衍圣公几个开着会。李过、高一功带着侍卫在外面守着,不让闲杂人靠近。
殿里只点了几盏灯,光晕黄黄地照着,人脸上明暗不定。
“都说说吧。”崇祯苦笑着开了口,“这南直隶的差事,难。比湖广,要难上十倍。”
几个人都没立刻接话。难处,大家都清楚。白天进城时看见的那些乌泱泱的灾民,光是安置他们,湖广那边就组织不起来。
况且,湖广是个省,当地的官员多半是北人,家乡遭了灾。皇上为了救灾去湖广筹粮,他们心里是向着朝廷的。可南京是“京”!在这里做官算京官,不受“异地为官”的约束。皇上登基后重用北人,北京六部北人多,南京六部自然就多是南人,又多是南直隶籍的。
这么一来,南京的官儿和本地的豪绅就抱得特别紧,更别说还有朱元璋留下来的这帮勋贵!
“难,也得办。”崇祯转过身,目光扫过他们,“朕今天叫你们来,就三句话。第一,不怕难。第二,要熬得住。第三,得抓住要害。”
他走到张之极面前:“之极,你是河漕总理,压力最大。怕不怕?”
张之极赶紧躬身:“臣万死不辞!”
“光不怕死没用。”崇祯摆摆手,“底气得有。咱们的底气在哪儿?”他手指往西一点,“在湖广!洪亨九、侯若谷在那边给咱们扎下了根!湖广的粮,就是咱们的底气!只要两万御前亲军在,湖广的粮食能顺着长江下来,南京就乱不了!”
他停了一下,看着众人:“这就是朕说的‘不怕难’。有兵有粮,心里不慌。”
卢九德小心地问:“皇爷,那这‘熬得住’是……”
“就是朕不走。”崇祯声音沉了下去,“朕就留在南京,盯着他们。朕在这里,他们要使绊子,对付的就不是你英国公,也不是你卢大伴,是朕这个皇帝!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,若用到朕身上,就是谋反!”
他目光转向秦王和衍圣公:“而且,不是朕一个人。秦王在这,衍圣公在这,楚王、襄王也来了。福王更早到了福建!扬州、松江还有咱们的郡王。
咱们这些人,代表着朱明皇室,是孔圣道统。他们那些地头蛇,名分上就矮了一头!只敢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!就算耍手段,也是缩手缩脚的……成不了大事!”
崇祯走回地图前,手指重重按在黄河与淮河交汇的那片泽国上。
“最后,就是抓住要害!南直隶钱粮总理衙门阻力太大,动不了,没关系。有河漕总理衙门这块牌子,够用了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。
“因为朕要用这块牌子,办一件大事。一件能聚起天下钱粮人力,功在千秋的大事……”
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
“朕,要根治黄河夺淮之祸!让黄河走一条新开的河道入海,让淮河自个儿入海!从此,黄淮分离,再也没有黄河的泥沙抬高了淮河的河床,让淮北、徐州,重新变成产粮的沃土!”
这话一出,连魏忠贤都猛地抬起了头。张之极更是倒吸一口凉气。
根治黄河?这念头,自古有几个帝王敢想?又有哪个真办成了?
崇祯看着他们脸上的惊容,语气反而平静下来:“工程是大。难处,更多。但这是阳谋。借着治水的名头,把钱粮、人力抓在手里。事办成了,水患平息,万民称颂,咱们就站稳了。事办不成,只要工程在动,钱粮人力在咱们手里,他们就永远难受!”
他看向张之极:“英国公,这工程你一个人撑不起来,但朕有办法!所以,你只管替朕坐稳这个河漕总理的位子,当个‘三旨相公’就行!”
这工程,说穿了就是挖一条二百多里长的沟,把黄河水和淮河水分开。对张之极来说,这是改天换地的大事。可对在汉东干到副厅的“朱思文”来说,拢共也就两三千万方的土方量罢了……
崇祯又看向秦王和衍圣公:“秦王,衍圣公,安抚地方、联络士绅,需要你们二位多多出力。”
最后,他目光扫过所有人:“记住了,咱们来东南可不是为了斗气。咱们是要做一件利在当代,功在千秋的大事业。艰难险阻,都不会少。但这件事,一定要办成!”
……
次日清晨,南京紫禁城,文华殿。
跟随崇祯南巡的京官和南京五品以上官员齐聚,绯袍玉带,分列两侧。御座上的崇祯神色平静,而徐弘基、郑三俊等人则垂首站在班列前端,眼观鼻,鼻观心。
简短仪程后,崇祯没给科道言官发难的机会,直接开门见山。
“今日召诸卿,只为一事。”崇祯声音清朗,回荡在殿中,“淮水泛滥,黄患频仍,百姓流离,漕运中绝。此乃朕心腹大患,亦是国家存亡所系。”
他略一停顿,目光扫过群臣,落在了大殿中的地砖上铺开的一副巨大地图上的那片泽国。
“朕意已决。即日起,以河漕总理衙门总揽,举南直隶之力,施行‘黄淮分流’之大工。新开一条二百多里长的黄河河道,使其径直东流入海,永绝夺淮之患!令淮水再次自成体系,安流入海。以此解倒悬之民,固东南之本。”
旨意一出,满殿哗然!
虽有人隐约猜到,但亲耳听到皇帝要举倾国之力去干这件自古帝王视为畏途的工程,仍感到无比震撼。徐弘基与郑三俊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看到了一丝窃喜。工程越大,耗费越巨,失败的可能就越高,他们的机会就越多。
一片私语中,崇祯抬手一压。
“朕知此工浩大,非一蹴而就。然为子孙计,为江山计,此乃必行之事。望诸臣工,戮力同心。”
按惯例,此时该有官员出列领旨颂圣了。可没等英国公张之极等人出列,一个身影却抢先一步从工部班末闪出,噗通跪倒。
“陛下!陛下圣心浩荡,欲解万民倒悬,臣等感佩涕零!”
众人望去,是南京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,沈士良。此人家学渊源,世代钻研水利,性子耿介,在部中素有“河痴”之名,但因不通钻营,至今仍是个五品郎中。
崇祯目光微凝:“你有何言?”
沈士良抬起头,脸上因激动和惊慌而泛出了潮红,眼神却十分坚定:“陛下……臣斗胆,有所不解,乞陛下圣裁!”
“讲。”
“陛下!即便新辟黄河河道,令其主力东去。然而漕运乃国脉所系,万万不可放弃!为保漕运,在黄河改道入海后,运河必然与黄河交叉。如此,黄河水中裹挟之大量泥沙,仍会源源不断通过运河,汇入淮水!更有甚着,黄河泥沙还会大量流入运河,不出数年,运河河道都有可能淤塞!”
他越说越来劲儿:“陛下明鉴,此乃移沙而非治沙!淮河河道仍会逐年淤高,不过将黄河之患转为淮河之患,缓数年之急而已!而运河淤塞更会让漕运就此中断,实乃得不偿失之举,万万不可推行!”
此言一出,还真是满殿皆惊!
徐弘基等人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爆出狂喜!他们只想着从钱粮、民心上反对,却未料到技术层面有如此致命的缺陷!沈士良这话,简直是递来的一把最锋利的刀!连郑三俊都忍不住微微颔首,看向沈士良的目光充满了“意外之喜”。
张之极、卢九德等人脸色骤变。若真是如此,这工程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?
殿内所有人的目光,瞬间聚焦于御座之上那位年轻的大明九五之尊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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