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 什么?皇上要反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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淮安行在深处,有间小殿。门窗关得严实,帘子都放了下来。殿里只点了几盏油灯,光晕黄黄的,勉强照亮围坐的一圈人。
崇祯没穿龙袍,就一身靛蓝色的棉袍,坐在一张普通的靠背椅上。他面前,坐着徐承业、常延嗣,还有二十几个从“漕运厘金讲习所”二期里挑出来的学员。这些后生,个个坐得笔直,脸上绷得紧,眼神里带着点紧张,更多的是好奇。
他们大多是淮北来的,凤阳、徐州、宿州、泗州,哪儿都有。家里不是军户就是普通农户,读过几年书,认得字,会算数,是在讲习所里表现拔尖,才被选到这里。
崇祯目光慢慢扫过这些年轻的脸。殿里静悄悄的,只有灯花偶尔爆一下。
“知道朕为啥单叫你们来吗?”崇祯开口,声音不高,却沉甸甸的。
没人吭声。
“因为你们,”崇祯手指虚点了一圈,“跟如今挤在南京城外,挨饿受冻的那些流民,是老乡。凤阳的水退干净了吗?徐州的城墙根,还泡在水里吧?泗州城……现在还能住人吗?”
几句话,像钩子,把大伙儿心里最痛的地方钩了出来。有人低下头,眼圈有点红。
“这惨状,不全是天灾。”崇祯声音沉了下去,“是人祸!是二百年来,河政败坏、胥吏贪墨、豪强兼并,攒下来的人祸!”
他站起身,走到墙上挂的一幅巨大的淮河水道图前。图上,黄河、淮河、运河搅在一起,一片狼藉。
“朝廷年年治河,银子花了海了去!可结果呢?河床越治越高,百姓越治越穷!为啥?”他猛地转身,目光锐利,“因为治河的好处,没落到你们父老乡亲的碗里!没肥了你们家乡的田!都流进了哪些人的口袋,你们心里没数吗?”
徐承业和常延嗣呼吸急促起来,下意识挺直了腰板。
“朕这次来,不是小打小闹!”崇祯的手指重重戳在图上,“朕要根治!要‘黄淮分流’,给淮河另开一条入海的路,让淮北,永绝水患!”
他停顿一下,看着众人:“可这件功在千秋的大事,光靠朕一个人,靠几个官,办不成!”
他走回座位,目光落在徐承业和常延嗣脸上:“得有人,去南京!去那些流民堆里,把咱们江北的老乡,组织起来!告诉他们,朕想干什么!他们能指望什么!”
徐承业和常延嗣“噌”地站起来,单膝跪地:“臣等……万死不辞!”
“起来。”崇祯虚扶一下,对所有人说,“朕要你们成立个组织,名字想好了,就叫——‘一只碗会’!”
名字有点土,殿里有人愣了一下——明朝这会儿可没人说那个“开局一只碗”的梗。
“名儿土,理儿正!”崇祯解释,“意思就是,要让咱们淮右的父老乡亲,人人手里,都有一只能盛满饭的碗!”
他不再多说,从袖子里掏出两本薄薄的小册子,封皮是青色的,上面墨字写着《有饭同吃、有田同耕》。他郑重地递给徐承业和常延嗣。
“这书,是你们的理,也是你们的胆!”崇祯说,“里头没多少大道理,就说几件实在事。”
他开始讲,语气平实,像拉家常:
“头一件,均田均税。”他看着这些淮北子弟,“你们说,南直隶这么多官田、皇庄、卫所屯田,本该是谁的?该不该分给那些没地、少地的农户种?朕想着,将来,每家分二三十亩,算是‘皇田’或‘官田’。你们只管种,收成的粮食,只交一成给朝廷!除此之外,什么苛捐杂税,一概全免!你们说说,这比给地主扛活,交五六成租子,强不强?”
底下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。均田均税.一成租!这听上去怎么那么像要煽动造反呢?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大明皇帝,他们真的怀疑自己上了贼船!
“第二件,治河和活命。”崇祯接着说,“为啥非要治河?不是为了朕好看!是为了保住将来分到你们手里的田,不再被大水淹!河治好了,咱们淮北,才能变回鱼米之乡!眼下,这治河的大工程,本身就能以工代赈!让流亡的乡亲,先有活干,有饭吃,把命保住!”
“第三件,对头是谁。”崇祯语气转冷,“可现在,有人不想让咱们成事!南京城里那些国公、尚书、大奸商,他们怕咱们老百姓有了田,就不再给他们当牛做马!他们囤积粮食,抬高粮价,就是想饿死大家,逼朕放弃治河!好让他们继续骑在咱们头上!”
听上去好像还是要反啊!只是反赃官不反皇上因为皇上是反贼头头!
徐承业很应景地吼了一声:“他们敢!”
“光喊没用!”崇祯压压手,“所以,得靠你们!带着这本册子里的道理,潜入南京城外的流民堆里!像种子一样,给我扎下根!”
他开始布置具体任务,条理清晰:
“去了,先别亮旗号。可以叫‘同乡会’,‘互助会’。最要紧的,是取得信任。朕会给你们一笔钱粮,在流民里设几个粥厂,先把‘有饭同吃’这四个字做实了!哪怕喂不饱所有的灾民,但至少要让灾民们看到你们的诚意。”
“找那些有正气、敢说话的,发展成骨干。十个人一‘伙’,五伙一‘队’,层层负责,单线联系。纪律要严,不准扰民!”
“初期,口号对准奸商!就喊‘我们要吃饭!’‘皇上治河为百姓!’‘严惩囤积居奇!’组织流民,去南京户部衙门和那些大粮行门前和平请愿!要把理,攥在咱们手里!至于接下去怎么办,等我的指示.你们明白了吗?”
屋子里的人都连连点头,但心里面却直打鼓:这要不是皇上亲自布置,接下去好像就该聚众扯旗了!
接下来的三天,崇祯皇帝抽出身,在这间小殿里,亲自给这二十几个人“上课”。
他讲怎么和流民打交道:“放下架子,说家乡话,听他们倒苦水,帮他们解决最急的难处。”
他讲怎么发现骨干:“看谁公道,看谁在人群里有威信,看谁不怕事。”
他讲怎么传播道理:“别照本宣科,用拉家常、讲故事的办法,把均田、治河的好处,一点点渗进去。”
他甚至讲了最基本的保密和反跟踪:“眼睛放亮些,记住可疑的人,接头要隐秘。”
这些年轻人,第一次离皇帝这么近,听他说这些实实在在的“手艺”,个个眼睛发光,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吃进肚子里。
临走的前一晚,崇祯又一次秘密召见徐承业和常延嗣。
油灯下,崇祯的脸色异常严肃。
“记住,南京是龙潭虎穴。你们的对头,是在那里盘踞了二百年的地头蛇,心狠手辣。”他盯着两人的眼睛,“但你们背后,是朕,是几十万想活下去的江北乡亲!‘一只碗会’,不是要造反,是要为百姓争一条活路,为大明争一个将来!”
他指了指那本小册子:“这里面的想头,也许十年、二十年才能实现。但现在,它是面旗帜,能聚人心!去吧,把种子撒下去。朕在淮安,等你们的信。”
徐承业和常延嗣重重磕头,嗓子发紧:“臣等……必不辱命!”
第二天,天还没亮。淮安码头笼罩在晨雾里。
徐承业、常延嗣带着那二十几个精干的学员,全都换上了粗布衣服,打扮成客商、伙计、逃难的书生模样。几艘不起眼的乌篷船等在河边。
崇祯没有来送行。但魏忠贤悄悄来了,塞给徐承业一个沉甸甸的包袱,低声道:“皇爷给的盘缠和应急的钱,收好。咱家已在南京安排了接应的人,暗号是‘问淮安米价几何’。”
徐承业紧紧攥着包袱,和常延嗣对视一眼,用力点头。
一行人默默上了船。船夫竹篙一点,乌篷船滑进浓雾里,向着南京方向,悄无声息地驶去。
船头上,徐承业迎着冷风,摸了摸怀里那本硬硬的小册子。
他心里默念:一只碗……这碗饭,一定要让老乡们端上!
淮安行在的高处,崇祯凭窗望着南方雾蒙蒙的江面,久久不动。
他知道,这步棋,有点险,而且还有点奇。
说不定真能出其不意,险中求胜!
与此同时,淮安城西市,“丰裕”米行前,却挤满了黑压压的人。
“又涨了!一斗米要三钱银子了!早上还是二钱五!”一个老汉捏着干瘪的钱袋,声音发颤。
“奸商!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!”一个妇人抱着饿得直哭的孩子,红着眼睛骂道。
米行的胖掌柜站在高高的柜台后,拿着算盘,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慢悠悠地道:“嫌贵?嫌贵别买啊!朝廷在辽西吃了败仗,回头还得征兵征粮,北边又到处闹灾,还不得征南直隶的粮?粮食都去了北边,咱们这儿就这个价!爱买不买,明天……还得涨!”
人群一阵骚动,咒骂声、哭喊声响成一片。冰冷的雪片子落在人们绝望的脸上,也落在了崇祯那条充满奇险的“造反”之路上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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