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咋下来了？」

    听见有人喊自己，江阳回头，看见白露从商K门口出来：「找卫生间啊？商K里有。」

    「我当然知道商K里有卫生间，我又不是没去过。」

    「那你来干啥？」

    「陪你啊。」白露笑道。

    玩归玩闹归闹，她比谁都清楚这行的规矩。

    自从能看见未来，她就彻底丢了以前躺平摆烂的心思。

    江阳现在是她能抱住的最粗的大腿。

    可娱乐圈里人走茶凉是常态，谁能保证这条大腿永远愿意带著她？

    她不敢赌，也赌不起。

    要抱紧江阳。

    同时也要多积累人脉。

    当自己的价值上来了，自己的这些人脉，就能成为资源。

    哪怕自己现在不混音乐圈，多认识点人也好。

    名片就在兜里揣著。

    一会儿就发给人家。

    她不像刘浩纯，眼里只有演技。

    吴彦组那部电影里的台词她记到现在：「这一行，会演有个屁用啊，出来混，要讲势力的。」

    浩纯太单纯了，等撞够了南墙，自然会明白人脉的重要性。

    可她等不起，她得提前铺路。

    江阳不可能一直罩著她。

    现实不是小说，人心会变，靠山会倒，只有自己的价值和资源，才是实打实的底气。

    能跟在江阳身边蹭到这种局，已经是旁人求不来的机会。

    白露嘿嘿直笑：「网文里，那些很帅的霸道总裁，哪怕被一些很LOW反派小弟嘲讽，身边都会一直有一个美女助理跟著，昂，我现在就是那个美女助理。」

    「你看的哪本网文？」

    「《校花的贴身高手》，写了快一千万字了，一直想看主角和暧昧对象啪啪呢，到现在还是处女。」

    江阳明白，白露为啥总是说一些口无遮拦的话。

    绝对和看网文有影响。

    这年头的网文，火起来的，确实都是无脑爽文。

    尤其是女频文。

    动不动就偷录，偷拍，开篇就擦边睡一起，然后怀孕带球跑。

    不过白露的这个比喻，倒是让江阳舒坦。

    难得听见白露夸她。

    这姑娘总算会做人了，江阳笑道：「那我就是那个很帅的霸道总裁了？」

    「不是，你是那个很LOW的反派小弟。」

    闻言。

    江阳的笑僵住。

    憋了口气骂道：「你要庆幸，这是在大街上，要是在车里，在酒店房间里，你就看你屁股痛不痛吧。」

    「抱歉，抱歉。」

    意识到说错话，白露赶紧道歉：「我这张嘴，有时候我自己都烦……哎，江阳，是那辆车，奔驰E，浙H拍照的，钟树佳那朋友，陈金亮的车。」

    江阳回头。

    顺著白露指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本来就是在市区，前面隔著好几个红绿灯，密密麻麻的车，再往远就看不到了：「你糊弄鬼呢？」

    「真的，江阳，钟树佳就坐在副驾驶。」

    白露很认真的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这双眼睛是她的小本事。

    总能在人群里精准捕捉到关键信息。

    她抓著江阳的胳膊，踮起脚，看了好几秒：「后排坐著两个人，左边的偏胖，应该是汪健强，那个音乐监制，右边的戴个棒球帽，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，应该是那个独立音乐人，搞游戏配乐的阿哲。」

    江阳听得愣神：「不是，你真能看见啊？」

    白露心里藏著点小得意。

    至少让江阳发现了，她不是只会闯祸，也能帮上忙。

    「能啊，他们在聊天呢，老钟在回头，扯著安全带，和后排的汪健强和阿哲聊，你看不见吗。」

    白露脱口而出：「你瞎啊？」

    江阳忍住想要揪白露屁股的冲动。

    他瞎？

    又不是谁和白露似的，有一双鹰眼。

    江阳接著问：「老钟他们在聊啥？」

    「江阳，我发现你不仅瞎，脑子还不好使，我顶多是千里眼，不是顺风耳，要不然你和若喃，和娜扎啪啪的时候，我用得著在门口偷听吗。」

    「说得也是。」

    江阳猛的反应过来：「我特么和娜扎的时候，你也偷听过，你什么毛病啊！」

    「没有，我瞎说的。」

    「手机给我！」

    江阳一把抢过白露的手机。

    按著白露的脑袋，进行面部识别，解锁。

    找到一份录音文件，点开，拖动进度条，听见古莉娜扎的声音：「江阳，叫我贱扎，贱扎……」

    还伴随著啪啪声。  

    江阳想都没想就删除：「你这个月工资没了，都给超跃。」

    白露撇撇嘴。

    还好，只是扣工资，不是开除她。

    这点惩罚，比起失去江阳这个靠山，太轻了。

    知道自己理亏，她低声骂了句：「万恶的资本家。」

    同时庆幸。

    幸好江阳没开了自己。

    说起来她真不是故意录的，就是自从上次撞见江阳和若喃，每次收工回来后，她这条腿就像不听使唤似的，总要先往江阳的房间走一遍。

    手也不听使唤，总要在手机上点开录音功能。

    根本控制不住。

    「江阳，手机还给我。」

    「不给，我再看看。」

    光听录音，江阳不放心。

    谁知道白露这个狗仔尿性，会不会拍什么照片，录什么视频。

    江阳点开白露的相册。

    前面的都在剧组拍的，有照片有视频。

    手指头滑动一下。

    看见一个视频，江阳愣怔住，看背景，是白露在酒店椅子上录的，手机应该在对面茶几上架起来。

    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手机。

    应该是把手机屏幕当成镜子了，毕竟女生和男生不一样。

    看一眼视频拍摄的时间。

    江阳才忽然想起来，白露那天有找他借剃须刀：「白露，就半个月前那会儿，你找我借剃须刀干啥啊？」

    「就是……」

    白露说著说著。

    口中的话忽然顿住，猛的抬头看江阳。

    几乎是跳著把手机抢回来。

    尤其是发现，江阳已经用她的手机，把这个视频发给江阳了，白露破口大骂：「你偷看我隐私啊啊啊！你不是人！」

    「现在我也有你的把柄了，你也不想被别人看见吧，知道该怎么做吗？」

    「知道了。」白露狠狠瞪江阳一眼，气势软下来：「我等下会好好闭嘴的。」

    「那就行。」

    目的达到了。

    江阳也懒得管白露赖在这里，只要不乱说话给她添堵就行。

    明白白露的想法。

    无非就是想借著他的关系，多认识点人，在钟树佳那三个音乐人面前刷脸熟，留个联系方式。

    江阳手震动一下。

    看见钟树佳发来的消息：[「你在门口接啊？这种活让超跃干就好，你先去看看包厢音效咋样，说了我三个朋友都是音乐人，你别给我掉链子。」]

    知道钟树佳是在提醒他。

    嘴上使唤人，心里却把事儿都盘算得明明白白。

    [「超跃和曦微处理好这些了，接你当然得我来接啊，钟导您是前辈，我得尊重。」]江阳打字回复。

    钟树佳发现发来：[「尊重？那你把包厢钱出了。」]

    [「谈钱就伤感情了啊老登。」]

    发现打错字了。

    江阳又补上两个字：[「老钟。」]

    知道钟树佳开车看手机会晕车，没和钟树佳多聊。

    倒是古莉娜扎发来的消息，看得江阳愣怔。

    为啥说他是狗男人，就知道骗小姑娘。

    娜扎真是误会他了。

    大姑娘他也骗啊。

    陈金亮的奔驰E远远的开过来，车速渐缓，还没停下，就看见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，钟树佳指著江阳，故意放大声音，对车里的三人说：

    「就他，就他，江阳，你看看，长得人模狗样的，抠是真抠啊，他公司那个杨超跃时不时说狗老板，是一点没说错。」

    一路上，他跟身边这几位音乐人老友提了很多回。

    嘴上说让他们随便骂。

    当然希望，到时候别真骂，否则就说明江阳创作的主题曲质量不行。

    在这事上，当然会叫真。

    等这事过去，依旧会和江阳好好处关系。

    因为知道，江阳演艺道路，会走得很远，这才刚开始。

    演技好，做人通透，是块难得的好料。

    趁著江阳还没起势。

    借著这个机会，让江阳多认识些圈内前辈，给这小子铺铺路，他能捞点好处，同时也算是江阳的伯乐，以后有好的项目，找江阳合作也好说话。

    「老钟，给点面子，给点面子，要脸。」江阳凑过来开车门。

    「哈，你还知道要面子。」

    看著车窗外江阳笑著拱手求饶的样子，钟树佳乐得不行。

    这晚辈懂事，不骄不躁。

    不像圈里那些还没冒出头就飘得没边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他嘴上没停，继续数落著江阳。

    实则每一句话，都是在让朋友们知道，这是他钟树佳看重的人。

    后排戴棒球帽的阿哲，听见钟树佳的话，下意识地往窗外看。  

    视线对上江阳的瞬间，对方眼里带著温和的笑意，还主动冲他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阿哲脑子一热，脱口就叫了声：「阳哥，你好。」

    刚说完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
    人还没下车，连手都没握过，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打招呼，也太不礼貌了。

    陈景安和汪健强是前辈，以后和江阳合作机会多，随便点没关系。

    可他不一样啊。

    他年纪轻，刚入行没多久，靠著游戏配乐小有名气，可游戏圈和影视剧圈比起来，简直是小巫见大巫，太小众了。

    这次能搭上钟树佳这条线，能见到陈景安和汪健强这两位影视配乐圈的大佬，是他盼了多久的机会。

    怕自己这一个失礼的举动，就给江阳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
    想赶紧下车，和江阳聊几句找补回来。

    偏偏还没人下车。

    他也不能下。

    帽檐压得更低了，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
    听见钟树佳又说：「真的，他一会儿要是唱得不好，你们随便怎么骂他，不用顾忌我。」

    「哈哈哈哈……」江阳听得直笑：「老钟，先去包厢，先去包厢，聊点浩纯，今天浩纯才是主角。」

    陈景安下车，细细打量江阳一眼

    个子高。

    眉眼俊朗。

    作为演员，颜值方面是过关的，他笑道：「老钟其实一路上都在夸你，说你演技好，好得我都想去现场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老钟说得那么神了。」

    「夸张了，夸张了，我就瞎演演。」江阳快过来握手。

    一猜就知道，这是陈金亮，钟树佳的老友，也是香江那边的。

    一口港普腔调，藏都藏不住。

    汪健强下车，和江阳握手笑道：「一表人才啊，演戏方面我不懂，但是《星辰大海》还有《玫瑰少年》，说实话，我很喜欢，鹿寒唱玫瑰少年真是可惜了，他那些粉丝说他唱得多好多好，都是乱吹，我就觉得他唱得一般，没你唱得有味道……」

    话刚说到这里。

    江阳一边和汪健强握手，一边打断道：「我没说哈，都是汪哥说的，大家听到了，我一直是说鹿哥唱得好的，鹿哥的粉丝听见了，就去骂汪哥，别骂我。」

    汪健强一愣，旋即笑出声：「哎你是真狗啊。」

    白露双手抱著小腹在一边，脸上维持著得体的微笑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。

    刚才的窘迫还没散去，她怕自己再嘴瓢说错话，不仅自己丢脸，还会给江阳添麻烦。

    仔细观察著陈景安，汪健强和阿哲的神色。

    这三个人，每一个都是她想结交的人脉。

    陈景安手里有影视剧的配乐项目。

    阿哲在游戏圈有资源。

    汪健强更是横店的音乐监制。

    这些项目江阳未必看得上，费时费力钱还不多。

    可对她来说，却是能在圈里冒头的绝佳机会。

    终于等到几人聊开，她赶紧抓住空隙递出名片。

    陈景安看著白露的名片，注意到白露：「江阳，这也是你公司的艺人吗？」

    「是的。」

    何止是他公司的艺人，还是狗仔呢，就是这点狗仔能力，全用在他身上了……江阳笑道：「她叫白露，平常也喜欢唱歌，一会儿给你们秀一首。」

    「好啊，好啊，江阳你公司，真是人才多。」

    见状。

    白露悄悄松了口气，心里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。

    江阳这人，就是嘴硬心软。

    私下里骂归骂，该给的机会从来没少过。

    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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